导语:男女在一起,物质、金钱、性爱、欲望当然都是必须要考虑进去的因素。任何事情都要讲一个“缘分”,一个了解自己又和自己相知的人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。现实和理想面前该如何选择呢?
阿雅的婚事成了父母的心病,读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?长得再美又有什么用?看着已经二十七岁仍然形影孑然的阿雅,父母长吁短叹。
阿雅不免也心情落寞,对月伤怀,郁郁寡欢起来。
但毕竟,婚姻讲究一个缘字,强求不得。
阿雅教书,到了周末,也没有好去处──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。好在她弹得一手好琴,这样,不至于百无聊赖,度日如年。
一个春雨如诗的黄昏,阿雅撑着一柄花伞走进了街心花园一角的梨园。
小桥、流水,亭台、茅舍,梨花开处,落英如雪。阿雅沿着一壁蔷薇篱笆往前走,到了一方池塘边。池塘的中间,九曲木桥连过去,有一幢黑黑的木屋,那是市古琴协会的活动基地,门楣上挂着一块古拙的牌匾“知音舍”。
阿雅在木桶里沐浴,浴毕,她从属于自己的小衣柜里拈出一叠皂色的衣衫──那是一套汉服。阿雅深深的嗅了嗅衣服,然后穿戴整齐。头发在后头挽一个髻,用一只檀木的钗插着。最后阿雅再一次净手,焚香、点烛在琴台上。木屋里顿时烛光摇曳,檀香四溢。凝神片刻,阿雅突然一抬手,在琴弦上一抚,叮叮咚咚,如一串玉珠落入银盘。俄顷,阿雅的手舞动起来。琴声便像水一样流淌了。
演琴完毕,阿雅从“知音舍”出来,猛然发现九曲桥头站着一个人。阿雅有些心慌,匆匆地从那人身边走过时,禁不住扭头看了一眼。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。
你在这儿干什么?阿雅问。
听你弹琴。男子说。
阿雅心里一暖,问,你听出我弹了什么?
“凤求凰。”男子说。
哦,有一丝春雨落进阿雅的心里。
阿雅哦了一声,慢慢地走出了梨园。到门口,阿雅假装着很无意地猛然回了一下头,当她发现身后只有如织的雨帘时,心里不免有些莫名的滋味,复将身子转过来朝梨园里张望。
男子又一次来听琴时,阿雅把他请到了屋里。男子毕业于大学器乐系,懂琴、也会弹琴,技法虽然不像阿雅炉火纯青,但也相当纯熟,不是高手,很难听出其中的瑕疵。
一来二去,阿雅和男子相恋了,男子叫阿水。
阿水从背后搂住阿雅,将嘴贴到阿雅的耳根边,阿雅,明天我朋友的爸爸六十岁生日,你和我一起去吧。
阿雅点了点头。
阿雅没有想到,阿水将她领到了全市最豪华的酒店。酒店里人头攒动,熙熙攘攘。寿星脖子上挂着一根巨大的黄金项链,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接受着一拨又一拨人的祝福。
阿水的朋友天佑走上舞台,拿着麦克风兴奋地喊道,各位领导,各位商界的精英,各位亲朋好友,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前来给我父亲祝寿,为了感谢大家,现在我隆重地邀请我们柳城之花、古琴名媛阿雅小姐给大家演奏一曲。
阿雅这才看见,舞台中间已经放好了一张古琴。
阿雅正尴尬着,阿水跑过来低声地说,阿雅,天佑的爸爸是柳城首富,企业家协会的会长。你无论如何要给我面子。阿水低着声音,语气里透着乞怜。
阿雅红着脸说,琴棋书画,琴是大雅的东西,这么嘈杂,哪来意境,对谁弹?
阿水说,你别管什么意境二境,对着麦克风弹就是了!他们听不懂的,他们也根本不会去听,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是附庸风雅,往脸上贴金。
阿雅几乎被天佑硬架着按到了琴椅上。
天佑大声宣布,现在,请大家欣赏──《恭喜发财》。
阿雅的身子猛然一歪,几乎被这个声音击倒,她僵在那里。
阿水的脸也红了,踌躇了片刻,还是把嘴俯在阿雅的耳边,阿雅,人家答应给五千块钱的。算了,阿雅,为了我们以后的前途,开始吧!
阿雅的手颤抖着,像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蝴蝶,怎么都飞不起来。
阿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,扬起手来,只听得叮咚一声,一根琴弦断了。断了的琴弦像瓜蔓一样卷到了琴身的一端。
阿雅摊了摊手,起身朝下面的人群深深一揖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。
阿雅回到“知音舍”,心乱如麻。
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然后沐浴、更衣、焚香,坐在琴台边,纤纤玉手像蝴蝶一样飞起来。琴声水一样流淌,绕进她心里,又从她眼睛里流出来,湿漉漉的。
这是一曲《高山流水》。
一年后,阿雅嫁给了天佑。(来源:看看小说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