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是周五,我学习提前回来,并没有给李瑞涛打电话,因为我觉得他不会在家,所有当我在家门隐隐听到屋内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咛声时,我捏着钥匙的手颤了下,脑袋有那么几秒的空白。
我叫林纾,是一名高中老师,我父母都是老师,我算是出生在一个是教师之家。
23岁,我刚毕业不到一年就和李瑞涛结婚了,他是我大学同学,家境很好,父亲是教育局的干部,母亲是丽城二中的校长,而他本人也是阳光帅气,在学校的时候很多女生就喜欢他。
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追求我,更没想到他我会和他结婚,这是一门高攀的婚姻。
朋友同学都很羡慕我,父母也很高兴,但我个人却觉得压力很大。
我是喜欢他的,也觉得高攀了他,所以婚后的生活我都是小心翼翼,尽量做到他喜欢,公婆满意。
婚后没多久,我就被调到了丽城二中教高一,其实我很清楚,我资历不够,这都是托了他父母的关系。
我父母对此很高兴,每次回去都千叮万嘱的和我说,要体恤老公,孝顺公婆,最好赶紧先生个孩子。
一说到孩子,我压力更大。
李瑞涛的父母早心急着孩子了,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把我直接调去二中的原因,那是在告诉我,先生孩子,事业不用担心,我不笨,我什么都知道。
可是……不是我不想要孩子,是李瑞涛还不想要,但我却不能说,每次公婆问起,我都只能低头。
然后随时时间的流逝,我的压力并未减退,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大,因为李瑞涛渐渐连碰都不碰我了,为此,我还特意去请教了石杨希。
石杨希的是我初中到大学的同学,同时也是算得上是我的好朋友。
不过她和我完全不一样,是个成熟性感有魅力的女人,学生时代就有很多人追求她。
当时,她看着,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两圈就笑着问我,“你是不是天天都穿成这样?”
我蹙眉低头审视自己,藏蓝色的棉质衬衫,黑色的直筒裤,没什么问题啊。
“怎么了?”我疑惑的问。
她微微别开眼,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燃,吸了口就朝我的方向吐出烟雾。
我爸也抽烟,李瑞涛爸也抽,李瑞涛也抽,烟味我并不排斥,但是这样朝我直直逼过来的烟雾,我还是有些受不了,拧了下眉身子往后退,直到背脊抵在了沙发背上。
她紧接着就笑了,笑我土,然后又问我,平时和李瑞涛的夫妻生活怎么样。
这问得太直接,我一下就烧红了脸,支支吾吾半天,把话说得断断续续。
“那个……我、我和他的话,一周、一周一次到两次吧……不、不过我在书上看到了,人家说夫妻生活一周两次是正常的。”
她又笑了,轻轻瞥了我一眼,声音淡淡的说:“你们才结婚一年,而且孩子都没有。”
“……”我低头没吭声。
其实,在三个月之前,已经不是一个星期一次两次了,而是一个月一次,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。
也不是我多喜欢那点事,只是我心里也清楚这不正常,这结婚才一年就这样,以后呢?
我还在有些走神,石杨希忽然又说:“而且我问你这个了?我是问你在床上表现怎么样?还有他呢?”
“!!”我猛然抬起头看她,张目结舌,一时间整个人愣住,回过神来的时候,不仅脸烧起来了,整个人都是烫的,“你、你怎么问那么详细啊……”
“呵,瞧你那样。”她轻摇了下头,那表情让我感觉自己有点像扶不起的阿斗。
我蹙眉,看着她抽了口烟微微侧头吐出,为了她举止投足间的那一瞬风情走了神。
“林纾。”她叫我的名字,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看我,“你们做的时候,你会叫床吗?”
“!!”一句话,我再次张目结舌,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不过她好像也不需要我回答,只是又轻笑了声,“一看你那样就是不会。”
“……”我再度低下了头,下颚几乎顶在锁骨上。
除了不好意思,更多的是因为她的一击即中。
“林纾,男人的贪欲是很重的。”石杨希声音依旧是淡淡的,却带了一点语重心长。
我抿了抿唇,缓缓抬起头看她,就见她抽了口烟,然后吐出又对我说:“你才24,弄得更大妈一样,不知道男人是视觉产物吗?”
“……”
“视觉。”她说着抬手指了指眼睛,然后手指缓慢的往耳边移,“听觉。”
我看着她白皙的手,手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链子,修饰得手腕纤细多情,指甲是特意做过的,罂粟红,连一只手指都吸引人的目光。
“还有。”她顿了顿,鲜红润泽的唇对我微微弯起,是一抹诱惑的幅度,“触觉和感觉。”
“……”我看着的唇,人有那么一瞬的恍惚。
确实……很有感觉……
走出咖啡厅的时候,距离我们进去也就是一杯咖啡的功夫。
主要是我不知道如何继续关于房事的话题,而她也觉得能说的都说了。
石杨希一直都是那么有性格的人,我觉得她亲近就是这样,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有所顾忌,不像其她朋友,带了种善意的虚伪。
走到车前,她转头问我,“要去学校吗?我刚好经过那,顺路。”
我摇头笑了笑,“我下午没课,回家了。”
“我送你?”
“不用了,我坐出租车就可以。”
她红艳的轻扯了下,“随你吧,有什么事给我电话。”
“嗯。”
她没再说什么,上了车对我轻挥了下手就发动车子离开了。
我看着她驾驶的那辆红色轿车渐渐消失在视线,抿唇缓缓低下头,又扫了自己一眼,然后抬起手。
这是一双算不上粗糙的手,指甲修得平整,右手中指有薄茧,那是常年握笔的痕迹,食指和拇指即便洗的干净,但白色的粉笔尘沫好似嵌在了手指的纹理里,隐约能看到淡淡的白……阳光下尤为明显。
不一样,真的不一样,连镜子都不用照,看看这双手就能感到不一样。
我深深叹了口气,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去了菜市场。
我买了些排骨和冬瓜,准备给李瑞涛煲个冬瓜排骨汤。
四月的天气还算不上热,却有些干燥,昨天听到他咳嗽感觉有痰,而且他这段时间烟酒都有些过量,冬瓜排骨汤头润肺生津,化痰消热的功效。
整个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,石杨希的话一直在我耳边绕啊绕,大大的减低了我做饭的效率,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配菜弄好装盘。
我洗了手,走回客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,已经五点半了,李瑞涛的下班时间。
我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他问问什么时候能到家,好算着时间炒菜,捏着的手机忽的震动了起来。
第2章
我一怔,见是李瑞涛打来的连忙接了起来,“瑞涛?”
“小纾,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,你自己随便弄点吃吧。”
我蹙眉,下意识的转头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,“又有应酬啊?”
“嗯,可能回来的会有点晚,不要等我,先睡。”
“好……”我低低的应了声,连忙又说:“少喝点酒,对身体不好,你还要开……”
“知道了,先挂了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我那声嗯出口的时候,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忙音,我垂眸缓缓放下凑在耳边的手机,低头紧紧抿着唇。
是应该试着改变改变了吧……这样一直下去好像真的不行。
然而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,那个教我要懂得改变的人一周后就出现在了我家。
那天是周五,我学习提前回来,并没有给李瑞涛打电话,因为我觉得他不会在家,所有当我在家门隐隐听到屋内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咛声时,我捏着钥匙的手颤了下,脑袋有那么几秒的空白。
回过神来是声线颇高的哀叫,一声声,短促而亢奋,不过几秒,那声音停了,而我的心跳却到了这一刻才开始不稳……狂跳……
电视吗?还是……
我愣在门口,捏着钥匙的手有些抖,半响我往边上移了两步,贴着门边的墙壁靠着,感觉整个人有些无力。
我骗不了自己,那不是电视的声音,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面对。
脑袋空空的,不时闪过我爸妈的脸,一遍一遍的和我说,要懂得照顾丈夫,孝顺公婆,赶紧生个孩子……
还有李瑞涛母亲的脸,小纾,你看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,趁着我和你爸现在还能动,能帮你们带,再过几年就怕力不从心喽。
李瑞涛呢?一片空白……
我不知道我在门口站了多久,门忽然响到了下,我身子一怔,第一念头不是愤怒,竟是想逃!
但是我没来得及逃,门就开了,一个女人走了出来,长发,连身的暗红色窄裙短到了大腿根,我这个角度一览无遗的完美身形,而那张脸……
“林纾?!”石杨希那双带着美瞳的眼睛微张,表情惊愕。
这一瞬,我忽然发现,要逃那个人不是我啊,我为什么要逃?我才是李瑞涛的合法妻子!
而石杨希,她是我的……好朋友……
我看着石杨希那张红白交错的脸,抿了抿唇垂下眸,视线略过她尖细的红色高跟鞋落在自己脚上那双白色平底护士鞋上。
嗯,护士鞋,这是好听点的叫法,通俗点就是大妈鞋,我妈也穿这样的,因为上课一站就是四十分钟,基本很少会有坐的时候,穿这样的鞋方便,舒服,不累脚。
然而此刻映在我眼底,却感觉极为讽刺。
“林纾……”石杨希又叫我声,声音很轻,我掀起眼看她,就见她面色已经恢复,并且伸手指了指半敞的门说:“我……是来找你的,你没在。”
我看着她,滚了滚喉咙没说话,她顿了几秒,刚张嘴想说什么,屋里传来李瑞涛的声音。
“怎么站在门口?”李瑞涛声音含笑,有些哑,带着一种感性的味道,是我从未听过的。
我清楚的看到石杨希身子微怔了下,随即转头,掩着一半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。
“是不是舍不得……”李瑞涛的话说一半顿住,视线落在我身上,整张脸都僵了。
李瑞涛身上就穿了件浴袍,不过头发没湿,应该只是准备去洗澡吧。
我又抿了抿唇,努力弯起唇角,然后转眸对石杨希说:“进去坐吧。”
石杨希唇微启,贝齿紧紧合着,视线落在我的脚边,顿了顿后轻点了下头,转身看向还愣着的李瑞涛。
李瑞涛是回过神来了,脸色的表情有些复杂,喉结滚了滚后一句话没说,转身就进了屋。
石杨希转头看了我一眼,跟着走进,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的响,我能听出她已经在努力放轻脚步。
说真的,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我觉得我应该愤怒,指责,哭啊,喊啊,甚至动手是正常的。
但偏偏不,我冷静得很,冷静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有问题。
我进了屋,反手轻轻带上门,往前几步走过玄关,一抬眸就看到石杨希站在转角沙发的位置,而李瑞涛则站在卧室门前正看着石杨希。
“别站着,坐。”我弯着唇说。
石杨希回头看了我一眼,侧身在转角沙发坐下,李瑞涛还站在卧室门口。
他顿了两秒后看着我的说:“你招呼你的朋友,我去洗澡了。”
他的声音有些不稳,带了点无措,我对他轻点了下头没说话,一直看着他转身进了卧室,门被轻轻关上,我这才走到茶几前把手上抱着的资料放下。
“喝水吗?”我问是石杨希。
石杨希沉默了两秒才回答我,“不用了。”
我轻点了下头,掀起眼,就见沙发凌乱,茶色的靠枕掉了一个在地上,同色的沙发垫拧皱得厉害,有一半也是掉在地上的,而露出的沙发的上还有一摊湿润的痕迹。
我盯着那瘫不大不小的痕迹伸手扶了一下肩上的包带,指尖攥了下,竟轻笑了声。
那笑声出口,我才发现自己笑了,我有些震惊我居然会这样笑,那是嘲讽而冷漠的笑,二十几年,我从未这样笑过。
难怪我站在门外都能把声音听得那么清楚,原来他们连卧室都等不急进。
“我可以抽烟吗?”石杨希忽然说。
我缓缓转头看她,顿了两秒才开口,“可以。”
她脸色很不好,抿了下唇低头翻包,从里面拿出一盒烟。
我低头,走到她对面的拐角沙发坐下,看着她垂眸点燃烟吸了口吐出完全没开口的意思,深吸了口气问:“你和李瑞涛多久了?”
她依旧微微低着头,但那幅度我依旧能看到她轻抿了下唇,唇角微微勾起,是一抹自嘲的幅度,顿了两秒她才抬起头看我,“第一次。”
我看着她,没吭声,她深吸了口气身子往后靠着沙发背,“我和他是第一次,没有什么多久。”
第3章
“……”我轻咬了着下唇,又滚了滚喉咙,想说什么,想问什么,可是到了嘴边,什么都问不出口,说不出口,最后只是轻点了下头。
接近一分钟的沉默,一直微微低头的石杨希狠狠抽了口烟抬起头看我,“林纾。”
我依旧没说话,只是看着她。
她抿了下唇后笑了,没什么笑意的笑,“李瑞涛这个男人你看不住。”
“……”我的指尖再度攥了下,很想说,看不住也轮不到你来说吧。
但是我没有说,只轻合了下眸点头,淡淡的回,“嗯,我知道。”
她看着我,顿了顿又低头抽了口烟,感觉有些烦躁的样子,然后又说:“我真的是来找你的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我声音依旧淡淡的。
她又了笑了,无声的,随即扯着唇角轻耸了下肩,“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。”
她白细的长腿交叠着,拿着烟的手手肘杵在膝盖上,指尖的烟蒂冒着细细的烟雾往上飘。
又是长长的沉默,她又抽了口烟说:“林纾,我和你说对不起,不过在我这里没有什么逼宫不逼宫的事,我以后不会见他,也不会来找你。”
她像似把语言都组织好了,一次性说完,然后倾身将手上只抽了一半的烟重重的在烟灰缸里戳了两下,捏着包站起身,“我走了。”
没有等我回应,她转身挺直了腰背往门口的玄关走。
我视线转回烟灰缸,看着那没有完全熄灭的烟蒂冒着淡淡的白烟叫住她,“石杨希。”
高跟鞋的声音顿了住,我知道她停下来等我说话。
我没看她,只是看着那一缕缕断断续续的白烟说:“你叫的很好。”
顿了两秒,我听到石杨希的笑声,淡淡的,带着点自嘲,“林纾,我一直以为你是小白兔,没想到你其实是软钉子。”
我没看她,只是轻扯了下唇角,“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有性格,没想到你还没底线。”
空气静默了会,高跟鞋的声音再度响起,然后是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,而我一直看着烟灰缸里的那支沾了唇印的烟头,很久很久没动。
李瑞涛出来的时候,我还在发呆,我在想,如果离婚的话他会同意吗?我爸妈会是什么反应,他爸妈又会是什么反应?
我忽然发现,一旦结婚,事情好像就变得复杂了,如果说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,那么婚姻就是两家人的事情。
“小纾。”
我回过神来,缓缓掀起眼,就见李瑞涛短发湿着,不过衣服已经换了。
白色的浅条纹衬衫,米色休闲长裤,仪表堂堂,同时也……道貌岸然。
他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,之前石杨希坐的位置,然后双手杵在的膝盖上,两只手轻握在一起。
他的表情和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,有尴尬,有歉意,顿了会后他抿了抿唇又开了口,“小……”
“李瑞涛。”我没等他说完就叫住他,他嘴微张,看着我,然后我说:“我们……离婚吧。”
说出这个话的时候我很平静,没有一点难受和不舍。
李瑞涛原本复杂而带着歉意的表情和眼神瞬的就消失了,微蹙的眉拧在了一起,“林纾,你再说一遍。”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他看着我,默了默唇角一勾就笑了起来,“离婚?”
“嗯。”
我那声嗯才落,他刷一下就站起身,“你想都别想!”
我拧起眉,抬着头看他,“你睡了石杨希。”
“是她勾引我的!”他俊逸的脸涨得通红,表情愤愤。
我眉拧得更紧,到这一刻才忽然发现,他所有的光鲜仅限于外表,作为一个男人,他别说承担,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。
甚至的,到这一刻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居然是恼羞成怒,呵……幼稚得可笑。
他双手卡在腰间,有些急躁的在茶几前来回走了两圈,随即脚步一顿看向我,“林纾,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,但是……我可以跟你保证,我不会再见她,这次真的是意外!”
“……”我抿唇,没吭声,但心里却笑了。
意外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?
不知道为什么,石杨希说出那句不会在和他见面我相信,但李瑞涛说出这句话我是一点都不相信。
而且,就算不见石杨希又怎么样?就如石杨希说的,我看不住他。
走了一个石杨希,后面还会有很多个石杨希……指不定,石杨希之前他就已经……
一想到这,我忽的觉得有些反胃,连忙垂眸不去看他的脸,“我已经决定了。”
“你决定什么了?”李瑞涛的声音带着嘲弄的味道,“你说决定就决定,你算什么?”
我算什么?我没抬头看他,只是低低的说:“你不喜欢的东西,拽着不放有什么意思?”
空气静默了几秒,李瑞涛又笑了,“林纾,给你说句实话吧,我还真就没喜欢过你,找你是因为你适合放在家里,样子也过的去,重点是我爸妈喜欢。”
“……”原来这就是娶我的原因。
“现在我也明白的和你说一句,这离婚是不可能的,老子李家丢不起这个脸!”
“……”原来这就是拽着不放的原因。
“你哑巴?”
我指尖攥了攥,抬起头,还是那句,“我要离婚。”
我这四个字后,李瑞涛说了很多。
比如没有他们家,就我的资历怎么可能去二中,而且还一来就做班主任?又比如没有他们家,我爸妈能住市中心的电梯房,现在还在挤单位房等等……
他说了很多厉害关系,我左耳进右耳出,一直没吭声,我一直觉得吵架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。
许是我一直沉默,没有对手自然也就没了乐趣,他爆了句粗口后指着我说:“林纾,厉害关系我也跟你说了,你自己好好想清楚!”
他说完,转身愤愤的朝门口走,我没看他,依旧低头,直到门口响起了关门声,我才从沙发站起来,走进卧室简单的收拾了几样衣物就出了门。
我觉得这事,得先跟我爸妈说一声,然后再打电话和他爸妈说一声,和他……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讲的了。
第4章
我知道这婚不会离得太容易,毕竟就如李瑞涛说的,他们家丢不起这个脸,不管是离婚还是离婚的原因。
我们整整僵持的两个月,终于在2005年的8月,我和李瑞涛走进了的民政局,办理了离婚手续。
期间我一直没到学校上课,当然……以后也不会去了……这是协商好了的。
一周后,我在堂姐的安排下来房城,准备入职六中。
房城是距离丽城只有两百多公里的县级市,坐车也就四个多小时的车程,回家很方便,而且有堂姐照应我,我爸妈都很放心我过来。
只是我才到房城,堂姐忽然和我说:“小纾啊,六中比较乱,如果在学校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,我让你姐夫叫人过去看。”
当时我就懵了,怎么还说到叫人去看了?而且……
“什么叫,叫人过来看?”我疑惑的问。
“就是……”堂姐才吐出两个字,随即像反应过来什么似得,看着我一下憋住,过了好会后又摇头说:“算了,你是女老师,一般不会有什么事,当我没说。”
我蹙了蹙眉,忽的想起自己是靠堂姐关系入职六中不由得笑了起来,“姐,你是担心其他老师排斥我吗?”
不管在哪里,新人多少都会被排斥,更何况像我这种一上来就带高三的空降兵呢?
之前因为李瑞涛父母的关系,我从丽城四中直接调到二中做班主任,没少挨白眼和挨闲言碎语,所以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。
看着我的堂姐微楞了下,随即垂眸,抬起右手指尖轻抵了下额头,如果我没看错的话,她刚才垂眸那一瞬应该是无语又鄙夷的目光。
“我说错什么了吗?”我越发疑惑了。
堂姐轻嘶了声,然后抿了抿唇才对我说:“那个小纾啊,这房城和丽城不一样,学生也和丽城不一样,是真的乱。”
“……姐,你是担心我被学生欺负?”我算是听明白了。
“你以为?”堂姐瞥我一眼,“你是我介绍进去的,谁敢给你脸色看啊,我担心的是那些不长眼的兔崽子。”
不长眼的兔崽子……
虽然我不太喜欢堂姐对我未来学生的形容词,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,只是笑着说:“都是孩子能乱到哪里去,而且学生还能对老师怎么样不成?”
我话落,堂姐的表情看起来更无语了,但最后她只是叹了说:“算了,反正你记着,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就行。”
当时我就想,再乱不过也就打打架,再叛逆不过就是和老师顶顶嘴,还能怎么样?
不过我不想堂姐担心,也不想在继续这种没什么营养的话题,连忙点头应是。
就在即将开学前三天,我见识到了,见识到了堂姐口中的乱是什么意思,那是我从没见过,从没遇过,甚至想都没想过的。
那是晚上十点多的样子,我刚洗完澡换了睡衣,正在看电视的小侄子和小侄女见电视上人家在煮面条吃,就吵着也要煮面条吃,堂姐说开车带他们吃宵夜都不行,非要买回来自己煮。
说真的,堂姐对小侄子和小侄女作息的放任让我很奇怪,毕竟当年的我可是九点前就必定上床睡觉的人。
姐夫有事不在,去厂里了,我见堂姐被缠得没办法,自然是自告奋勇的说我去买。
小区对面街就有间规模不算小的小卖铺,又是晚上,我也没换衣服,捏了十块钱穿着睡衣就出门了。
堂姐家是别墅区,新建一年,有一半的别墅都闲置着,亮着灯的屋没几间,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,尤其是一个人走的时候。
我不由得缩了缩肩,走得飞快,直到看到区入口的值班室后我才缓下脚步。
在越过值班室的时候,里面的值班人员还站起身探头看了看,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。
“咦?这么晚还出去啊?”
我是没想到他会和我打招呼,微楞了下顿住脚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,“是啊,去买面条。”
“哦哦哦。”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,“这人少,等下回去不敢走叫我一声,我送你进去。”
这样的热心让我又愣了愣,连忙说了谢谢这才转身快步出了小区。
过了马路走进小卖铺,柜台内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,正在看电视。
“请问下,面条在哪?”
男人顿了两秒才转头看我,像是才从电视的剧情里回过神来一样,“哦,最里面靠左边。”
“谢谢。”
我按男人说的很快找到了面条的位置,然后拿了和我姐家一样包装的就走到柜台,“多少钱?”
“3块9。”
我将捏着的十块递给男人,他收了钱后一边回头看电视剧一边给我找钱,动作很慢,我又不好催,有些无聊的侧头朝铺着外看,忽的外面传来几声咆哮。
“草!跑你妈的!”
“砍死他——”
我身子一怔,心就跳漏了一拍,虽然距离还想有些远,声音也有些模糊,但好像真的是……砍死他?!
“哎哟!砍人了!”
我还没回过味来,柜台内的男人就激动的叫了起来,钱也不找了,转身小跑的绕出柜台就店外面冲,紧接着我又听到一串杂乱的喊声。
其实我真不想凑这种热闹,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,在看到那看店的男人冲出小卖铺,我也跟着冲了出去。
顺着声源的方向转头,距离我不过十几米外,一个廋高的身影速度极快的朝着我的方向冲过来。
外面的路灯不比小区,间隔距离较远,又昏黄,但那人穿了件浅色的短袖T恤,昏暗中也感觉显眼。
“哎哟——”
我回过神来是身旁传来一声惊呼,我才转眸就见看店的男人已经跳回小卖铺,随即一道人影闯入我视线的余光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,一股巨大的冲击里就将我撞得往后急退一屁股坐在地上,而撞了我的人也往前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。
“草!”
“……”撞了人还骂人?!
我痛得眯眼皱眉的朝那人看去,入眼是一个连忙从地上爬起的背影,浅色的T恤后背是一大片殷红。